前幾日,堂弟在老平房的院子里種了一棵櫻桃樹。我問他為什么種櫻桃,而不是蘋果,桃子。他回答說:“這是別人要丟棄的樹,原本要砍掉當柴燒,被我看見了,就挪到自家院里了。以前咱自家門口也有樹,只不過因著修路都殺沒了。你家門口不也有棵香椿嗎?”對呀,原來我家門口也有樹,是香椿;隔壁鄰居家也有樹,是梧桐;對門嬸嬸家也有樹,是棵老榆。細細想來,以前,家家都有樹,不管家里家外,總有樹在。西村的人來東村詢問王二丫家在哪,東村的人就會扯著嗓子喊一句:“順著胡同往里走,她家的老槐樹正開花呢”。是老槐不是新槐,正開花,不是剛冒芽,找到了樹就找到了家。
我家有棵香椿。它最大的作用不是作為宅子的象征被記憶,而是努力長芽然后被吃。到了季節,老媽就會拿著特制的桿子開始一點一點地勾扯她的香椿芽。平地上施展不開時,她就會上房頂,不是揭瓦,是摘芽。勾下來的芽往往還帶著一點纖細的枝干,嫩嫩的,拿剪刀一剪便掉下來了。嫩枝干通常是孩子們的玩具,因為它可以做成哨子。大人們喜歡在晚飯后閑談時給孩子們做哨子,一邊揉樹皮,一邊“忽悠”我們說這個時候的樹皮軟,易扯,能得完整的空心樹皮。樹皮扯好后,用剪刀一剪,一磨,哨子就成了,再一吹,胡同北頭的便知南頭的三四戶人家今晚吃了椿大宴,毛小子定為了樹皮哨被鞋底子追了半條街,閑談的人們對著香椿樹又是一番夸贊。
老槐,梧桐,香椿,老榆,雖不知何時被種下,但一直在長大,長成一種象征,一種記憶。如今,樹沒有了。因修路,老榆,梧桐,香椿,老槐都被殺了??粗粭l條堅硬的水泥路,恍然間明白,殺掉的不是樹,而是那些被蚊蟲叮咬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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